【黄喻】on call 24h-午夜拼图04
※虐起鱼来还是比较顺手的
※来不及了来不及了！！！！你们先看着我继续去赶稿！！！！
（四）
饭可以乱吃，不该说的话绝不能乱说。
第二天午休的时候黄少天就开始后悔自己乌鸦嘴，他刚吃完午饭，给值班喻文州带了份食堂的盒饭——说是夜班，实际上他得在病房至少待上24个小时，午餐时间自然也不能离开。
喻文州似乎没什么胃口，平日里很少挑食的人，这会捏着筷子拣了几口蔬菜便没再多吃。他上午跟去胃镜室帮忙，昨天又是主任查房，放了一大波出院，中午接踵而来的一大波新病人还没写完大病历，忙得喝水都顾不上，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半天，瘦削的背微微佝着，黄少天看着都替他觉得累，看不过去索性抢了几份病例帮他写。
一转眼到了下午交班时间，黄少天还霸着角落里的电脑不肯走，倒是一下午几乎埋头苦干没说几句话的喻文州放下手头的事，开始赶人。
“怎么还不回去？不是说今晚有同学聚会？”
黄少天看一眼他称不上健康的脸色，磨磨蹭蹭起身，“知道了，这就走。”
高中同学聚会约在城西的一家饭店，距离医院大约一个小时车程，黄少天出门晚了，正撞上下班高峰，他挤在闷热的车厢里，烦躁透顶。
他隐约发现自己今天特别在意喻文州，却说不清是什么缘故——担心？开玩笑！他黄少天最讨厌的就是虚伪假正经的人，怎么可能担心他？
老子这是出于高尚的无产阶级革命友谊，关心同学！
等他总结出这么一条，人已经坐在同学聚会的餐桌前了，满桌子人除了他学医还在实习以外【1】，都已经毕业工作，男男女女脱了中学时的青涩模样，俨然一个个白领精英——哪怕不是精英，也要摆出精英的样子高谈阔论。
“等黄少以后做了主任，我们求医问药可全都仰赖你啦！”
“啊？哦……嗯，知道了。”
股票、经济、事实、创业、婚姻。当昔日无话不谈的同窗谈起这样的话题，本应发言最勤快的黄少天却沉默了，直到被人点名提起，也不过随便应付了事，明明那么热闹，又似乎缺少了什么。
手机始终被紧紧握在手上，他不时滑开屏幕看微信，喻文州始终没有发来任何消息。
这个倒霉蛋，也许现在又忙疯了吧。也不知道晚饭吃了没，吃了什么？按优等生的个性应该又是随便应付一下了事。病房里昨天来了个肝硬化的老头，脾气大得跟吃了火药一样，对医生护士呼来喝去当奴才使唤，喻文州这么温吞的性子，没准又要被欺负。
他频频低头看表，一顿饭折腾下来已经八九点，从饭店转战到KTV，一堆人闹哄哄的聚在一起点年少时代的歌，黄少天以前也算是麦霸级的人物，这会儿麦克风递到嘴边，却半点兴致也没有，被众人一通起哄，才不情不愿地接过麦，胡乱从表单里点了一首来唱。
“想你时你在天边，想你时你在眼前，想你时你在脑海，想你时你在心田……”
黄少天盯着屏幕上的歌词，心想这谁选的破歌，不但矫情，还特么是王菲的女声版！
并且——
他猛地移开视线，这几句歌词几乎戳中他隐秘而混沌的心事，变得格外刺眼。
等他捏着嗓子把那串可恶的副歌重复到第二遍，吵闹的背景音里音乐隐约响起一阵熟悉的旋律。
是他的来电铃声！
黄少天想也没想，扔下话筒去就捞手机，他扑向沙发的动作太大，把沙发一角正在用手机自拍的几个女生吓得不轻，其中一个以前同他关系还不错，气得直接伸脚踹他的屁股。
他捏着手机走出包厢，手心直冒汗，再一看来电，8位数固定电话……是消化科的内线。
按下接听，黄少天深吸一口气，故作轻松地开口，“怎么，组长大人这是遇上什么麻烦了，要我帮忙？”
“黄少天吗？”电话对面却不是喻文州，那把嗓音有点耳熟，一时半会他却想不起是谁。
“我是黄少天，你是谁？喻文州呢？”
“我是王杰希，上回带过课，我们见过——在你宿舍。”
“？是你啊？你不是儿外的嘛！在消化科干嘛？！”
“帮主任领取材料，路过，不过这里可能，”他停顿一下，似乎在寻找措辞，“需要你帮忙。”
王杰希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，压低着嗓门，像是在掩饰什么，又掩不住焦躁，黄少天觉得莫名其妙，他还想再追问下去，对方却只说让他尽快回科室，随后就挂了电话。
黄少天没那么会猜哑谜，却也隐约觉得是喻文州有什么事，匆匆和还唱得正嗨的一群人道别，他抓着手机钱包，拦了一辆出租直接开回医院。
现在是夜里十点，路上已经没什么车，司机一路开得飞快，黄少天却还嫌慢，他试图拨通喻文州的号码，可语音提示对方关机。
跳下出租，也顾不上回宿舍换衣服，直奔楼上的消化病房，走廊里灯暗着，电梯门一开，他看见有人站着在等他，个子比他高出大半个头，听到电梯门的动静立刻转过身。
是王杰希。
加上宿舍那一回，他们总共就见过两面，加之黄少天对其隐约的敌意，根本说不上什么交情，王杰希思索片刻，示意黄少天跟他走。
“我长话短说，呕吐，高热，似乎是急性胃炎，病程少说有两三天了，你就没发现？”
黄少天还没反应过来，“谁？谁呕吐？”
走在前面的王杰希突然站定，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，几秒钟后又继续朝前走，“我经过你们办公室的时候，人都在地上起不来了，我让他喊同组的人来帮忙，非说自己夜班老倒霉，已经忙了一夜，不想再连累别人，还好你们住院医生给力先顶着，才让我摁着去验血挂水。”
他再次停下脚步，刚好把黄少天带到休息室门口，“我赶着回去给老板发邮件，没法再耽搁了，你自己进去吧。”
黄少天推门进去，室内日光灯开着，床上的人却闭着眼睛在睡，被子只盖了一半，胸口躺着一本内科书。
喻文州脑门上贴着退热贴，前额的黑发粘着汗，头发丝丝缕缕垂下来，遮住一小半的苍白面孔。一只手腕垂在床沿边上，沿着细细的输液管道向上，500毫升的补液已经滴掉了将近三分之一。
他走到床边，犹豫一下还是没把人喊醒，轻手轻脚地拿走书本放好，试图去掖被子的时候喻文州动动眼皮，醒了。
“少天？”
黄少天平日里很少叫喻文州名字，有时用“哎”、“喂”，有时候喊一声无不嘲讽的“组长”，喻文州却始终“少天”、“少天”地叫，黄少天习惯了，从不在意，可此时兴许是生病的缘故，这一声叫得软绵绵的，像是咬了一口冰凉的雪媚娘一样。
黄少天正僵硬地捏着被角，被这么一喊，顿时心一软，硬着头皮给他盖好被子，室内没有可以坐的椅子，他只能坐在床沿上，眼神飘忽，在简陋的室内东张西望。
“挂着水就睡，你不怕水吊完了进血管啊？”
说完他终于找到点事情干，拽过输液管开始赶气泡，手指一屈一弹，管道里一个个小气泡悉数被弹跑。
喻文州觉得好笑，忍不住开口纠正他，“这种程度的气泡不会形成空气栓的，而且，”他指指输液管的某处，“现在的设备很先进，有防气漏装置的。”
“再先进的装备，你睡着了一样白搭，空气还是会进去。”
黄少天不服气地回嘴，却见对方摸出手机，“我算过液速，设好了闹钟，到时候会叫醒我的。”
这回轮到黄少天笑了，“哈哈哈哈……都不知道说你聪明还是说你蠢，你脑子是真烧糊涂了？你自己看看，手机是不是没电自动关机了！还指望它叫你呢哈哈哈！！！”
喻文州按了几下手机，真的没电关机了。
“那也没办法呀。”他无奈地笑笑，烧刚退下来，全身没有力气，几句话说完就累得要命，眼睛半开半阖的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黄少天突然觉得鼻子发酸。
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喻文州，优等生平日里温和沉稳、似乎做什么都很笃定，可在这样的情况下，这人所做所想，都是怎样靠一己之力抗过去，却从来没打算要求助于人，无论是他还是那个王杰希，他都没打算要寻求帮助。
他不知道这该算作能干，还是该归为寂寞。
“今晚有人呕血，食管胃底静脉破裂，刚好上级医师跑开，我就用了三腔管。”沉默片刻，喻文州突然开口道。
黄少天瞪大眼睛，“哇靠！你自己？我都还没实战用过！”
喻文州点点头，“嗯，把老师都吓一跳呢！”他细长的眉眼弯起来，微微笑着，“说起来，还要谢谢少天之前指导我。”
黄少天有点不好意思，“那有什么，小意思，你怎么还那么多话，不嫌累啊？赶紧睡觉，水挂完了我叫你。”
说完他起身去关日光灯，摸索着坐回床边，他没打算睡，却还是拿自己的手机调了个闹铃以防万一。
此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，是夜班护士喊实习生出去，喻文州挣扎着要起来，被他一把按回去，“你干嘛？给我躺着别动，不就是搞个病人嘛，非你不可还是怎样？我去！”
他拿过架子上喻文州的白大褂往自己身上一披，打开门窜出去，五六分钟后回来，喻文州已经再一次睡着了。
黄少天坐回床边，调一下输液速度，把那只垂在外头的手攒在掌心里捂着。
此时此刻，他才觉得先前缺少的东西回来了，即便是在黑暗的、带着些许潮气的值班室里，也让人心满意足。
Tbc
注1：一般国内医学院本科都是五年制，所以才有高中同学都毕业而他才刚进临床实习这种情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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